寫形難，不如寫意

朋友說到某人在網誌的貼文，為女人呼天搶地真幼稚。我說要是那時候你也有網誌，恐怕要比那位先生更精采。本來也沒甚麼，人總會傻上幾會，不堪回首的歷史也是歷史。有的人喜歡改文刪帖，有的人乾脆搬竇走人。
書上說，考古學比歷史學強的地方，是前者不像歷史學般被歷代後人反覆改寫：對了一半。還原事實雖是理論上的原則，但誰都知道事件一旦離開了發生的瞬間，我們就永遠和真相說再見。退而求其次，看看歷史如何在變也是非常有意思。「歷史每次重述都是新發明」，測不準原理告訴我們哪怕只看一眼也會改變現狀，何況是一代代人口頌心維？和事實本身相比，人們的態度可能更有趣：刪帖改帖本身已經構成歷史的一部份，記錄了你為昨日言論難堪的表情。與其在意發生了甚麼，倒不如欣賞一下「當下的現實」是如何在層層述說之中演生而成的。
今天立法會給我們很「好」的示範。各位不必知道「高官財產申報法案」的細節，被否決的比數，只消聽聽議員諸公的高論，便知道我們這個時代的政治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角色和責任。同日上映還有「政制改革方案」，四字記之曰「不動如山」，而身為立法會(監督制衡行政權的機關)主席曹女士居然花時間為政府決策辯解。日後史家不必大費周章做計量研究，只要引述監督者為當權者消毒解畫的肉緊場面，時代精神自會躍然紙上。
我相信歷史是人的歷史，敘述歷史的最佳方法是心理描摹。太史公未必百份百記錄史實，但我欣賞史家「寫意」的功力。